如您所见
外热内冷的非群居性动物
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负责。

AZ‖于你眼中的汪洋大海/5

※伊总专场
恭喜奈帆,终于有实际性的工资了(啪啪啪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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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眼中的汪洋大海》

.22.

斯雷因一直自认为还是一个挺有定力的人。


在他还是权倾一方的火星伯爵时,时常要面临这种在一片噪声之中办公的场景。一场战役开始前、又或者是地球方的战略突然发生变动后,他的属下们总是这样在他身边忙忙碌碌,其中还夹杂着哈库莱特对士兵们的指挥声,亦或是埃德尔利泽对女仆们的吩咐声。他总是要坐在这样混乱一片的场景正中央,看完一份又一份前线报告和战略提案,还要时不时地回应蕾穆丽娜公主殿下的呼唤。


但他现在觉得好像有点困难了。他不耐烦地举着那本书,觉得书上的字都跟鬼画符似的在他眼前晃晃悠悠。



他想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虽然二十多岁就说自己年纪大了也有点搞笑,但这不都是比出来的吗,和更年轻的人相比他确实是老了啊——你看,老了的人就是会开始毫无意义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捻了捻书页的边缘,老了的人也有权利集中不来注意力了吧——然而身边的小孩子依旧像个坏掉的喇叭一样,用一模一样的语调反复重复同一句话,让人想起某个烦人的面瘫——



“啊——怎么办啊——”


“莱茵。”斯雷因嘭地一声合上书,然后把它扔回桌子上,“你已经念叨这句话一下午了,到底怎么了?”


留着金色齐肩短发的女孩一脸生无可恋,她一下子身体前倾趴在膝盖上放着的那本童话上:“我……我觉得我的新老师……超可怕……”








.23.

然而害怕并没有用,转天一早,莱茵还是委屈巴巴地抱着自己的练习册准时去了书房。


她有点费劲地爬上那把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高的椅子,然后翻开了练习册,拿起笔继续描昨天学的那几个字。她的劲使得有点大,显得有点苦大仇深的——但是她还是逃不掉早上和晚上的这两节课。


啊——斯雷因——她在心里小声地呐喊,她真想快点下课去见斯雷因呐,然后扑到他怀里跟他抱怨他的新老师到底怎么个可怕法……


怎么个可怕法呢?……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难住了,于是停下了笔。


说实话,她对这个人还并不是很熟悉。她只知道他叫界塚伊奈帆,是个地球人,同时也是妈妈在地球上结识的友人。他似乎本来是个军官,被派来火星执行什么实际上并不是很忙碌的任务,于是妈妈就把他请来给自己当了家庭教师。


她暗自安慰自己怕他不是没有原因。那人长着一张相当稚嫩的娃娃脸,她根据他的身高和体格猜想他大概和斯雷因差不多年纪,面容却似乎要小个四五岁似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副容貌,他的左眼上却一直戴着一个漆黑的眼罩。那让她觉得有点不与他相搭的骇人——她知道他是个军人,但战争一类的现实还是离和平年代出生的小孩子过于遥远了,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未知的恐惧;而那种未知的不确定感对于莱茵来说恰恰就深陷于那个人的眼罩中。她看着他仅剩的右眼暗红的瞳色,自然而然地就对他眼罩之下的光景感到恐惧。


除此之外,那个人也太过一板一眼了。她不知道用这个词准不准确,因为他又不是那种死板的类型,好像只是单纯地——习惯于寡言少语、面无表情似的。她曾经也有尝试着和这个新老师聊聊天,比如之前和斯雷因提起的那个万花筒——于是她问他,既然他是来自于地球的,那么送给母亲万花筒的那位友人是不是他呢?


然而这个叫界塚伊奈帆的男人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两秒,然后毫无波澜得回答她不是。他说,在幼时送给您母亲礼物的,应该另有他人。


听他的语气像是知道那人是谁一般,于是莱茵又乘胜追击一般追问他知不知道是谁。然而接下来得到的答案就不那么令人满意了,界塚伊奈帆只是说,那不是您应该知道的事。


——噢。真的是个无趣的人。


——噢。真是无趣的时光。


她从练习写字的册子里抬起头来,望向墙边另一侧的摆钟。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新老师怎么还没来?——不管怎么说,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会迟到的人。


迟疑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从高椅子上蹦下来,抛下了那些文具和册子,走向了书房的大门。她总不能一直在这坐着——她有点烦躁地想,或许薇瑟的皇宫大了点,她不是那么的喜欢这个新老师,但也总不能放着他一直迷路下去不管。于是她伸出手去想要打开门,但在她的手触到门把手的前一秒,那扇木门却先她一步地被从外面推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门外的人看到她似乎也有点惊讶,但那仅仅是一瞬间,很快那种细微的感情波动就像是涟漪一般从他赭色的眸子中掠过、然后重归于平静了。


然而莱茵可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她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又“啊”了好几声,好不容易制止住自己指着对方的脸大叫的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她只能伸手紧张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花朵项链,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界塚伊奈帆看起来似乎有点不为所动,好像女孩的反应也在他的误差修正范围内。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女孩刚要紧张地制止他,对方却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莱茵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突然变得与她高度平齐的脸。界塚伊奈帆今天没有戴那个漆黑的、骇人的眼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边缘还带着浅蓝的医用眼罩。它安静地覆在他的左眼的眼眶上,而右边的眼瞳则在清晨的阳光下显示出一种透亮的琥珀色。他脱掉了昨天还套在外面的军服外套,只是一件白衬衫外套一件黑色毛衣的装束,栗色的头发似乎还带着点软软的自来卷。


“在来皇宫的路上被小猫缠住了,就把自己的早饭分了一点给它。”界塚伊奈帆微微颔首,“所以迟到了,我很抱歉。”


莱茵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和他面面相觑。界塚伊奈帆注视了她水蓝色的眼睛一秒,然后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她紧握在胸前的手。


“你很怕我吗?”


他问道。莱茵如梦初醒,突然记起昨天晚上的课程结束后,这个人临走前也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那时的他站在门口,回头停下看着她,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很怕我吗?”


她很怕界塚伊奈帆吗?——她在自己心里问自己——怕呀,特别害怕,害怕他周身冷冰冰的气息,和他眼睛上的那个黑色的眼罩——可是她怎么能对着今天的、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的界塚伊奈帆,说出这样的话呢?他看起来不但不可怕,甚至还有点可爱,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回答的期待,看起来就和一个亲切的邻家大哥哥没什么不同。


虽然没什么东西可以和皇宫邻家的……但她从斯雷因拿给她的书里看到过……大概……大概就是现在的这种感觉……于是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张嘴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地:“我、我我我……我没有……”


她的反应过于笨拙了,看起来这个谎言也非常的拙劣。那人蹲下后就离她很近,她就隔着那么不远的一小段距离也能看出对方的神情似乎有点失落——即使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无端地就觉得他有点失落,比如是被她的言行所伤害了——于是她立刻站稳了脚跟,又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最真诚的语气补了一句:“真的没有!”


她看到对方在愣了一下后突然笑了,轻轻地弯起了嘴角。从他昨天上任到现在,莱茵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即使那个笑容很淡很淡,却意外的很温暖。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缓缓地伸手,然后将手指轻轻地附在了自己的眼罩上。


“我想你可能是在怕这个——”他说,莱茵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其实非常沉稳好听,“所以昨天从行李里翻了半天,把这个医用眼罩翻了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感觉好点。”


莱茵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一秒钟之后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前后矛盾,于是又立刻地摇了摇头——好像还是不太对——再点头。


伊奈帆看着小女孩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笑意更深。他继续说道:“抱歉,让你不开心了。这个眼罩……昨天你提起的那个送给你母亲万花筒的人曾经评论过,它让我像个不三不四的坏蛋一样。再加上我本来就不太会与人相处,大抵很难讨小孩子欢心。”


莱茵有点惊讶。她放开了一直抓着项链挂坠的手,好奇地追问道:“老师,你果然认识那个人吗?”


“嗯。”伊奈帆笑得温柔,“是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莱茵的眼睛像是突然被点亮了一般。她刚要开口,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缩了回去,两只手乖乖地在身前交握在一起,抬眼望着他:“但这依旧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对吗?”


伊奈帆有些无奈地笑了,他站了起来,“应该说,不是适合由我来告诉你的事。”


他伸出手去,停在与莱茵中间相隔的空气中。莱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牵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回书房的中央。“我知道了。这没关系的,只要你肯和我说清楚——我,我不喜欢别人用几句话来敷衍我。”


伊奈帆微微侧身,“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他又伸出另一边的手,向莱茵展示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是我昨天做的蛋糕,如果不介意的话,下课后我们可以一起把它消灭掉。”


“真的吗!”天生喜欢吃甜食的小孩子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然后她又回想起自己一个小淑女的身份,于是立刻压制住自己蹦起来的冲动,而是回以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伊奈帆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后的老师似乎有一秒钟的失神。心思细腻的小女孩注意到了,于是轻巧地歪了歪头看着他,“伊奈帆先生,这个称呼您不会介意吧?……”


伊奈帆也只是被那种说不清的熟悉感短暂地包围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回答她:“当然不介意了,公主殿下。”他说要这句话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太过专注于改变自己在莱茵眼中的印象,和忽略了因为身份的差距而理应加上的敬语。


看着因此而变得苦恼的伊奈帆,莱茵乖巧地爬回了自己的高高的椅子上。“没关系的,伊奈帆先生。”她笑着说,然后对他眨了眨水蓝色的眼睛,“伊奈帆先生也叫我莱茵就好了——这样上课也比较方便吧?……还有,那、那个……”莱茵抓了抓自己的短发,这个小动作让伊奈帆不由得挑了挑眉。“伊奈帆先生……不用迁就着我来戴着医用眼罩的。我听妈妈说伊奈帆先生在薇瑟应该也有自己的任务吧,我不想因为自己而给伊奈帆先生造成麻烦……”


伊奈帆装作没有猜到她的反应一样,做出赞同的表情。“真的可以吗?莱茵不是会觉得害怕吗?”话到末尾,他又不禁挑起了嘴角。


“我我我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莱茵坐得直直的,“我已经知道了伊奈帆先生其实是个很亲切的人了,不会再害怕了啦!!”看着伊奈帆越来越明显的笑容,小女孩百口莫辩地“嗷”了一嗓子,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24.

斯雷因把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不由得评论道:“真的很好吃啊,这个蛋糕。”


“是吧是吧!”小女孩开心地坐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晃着腿。“我就是觉得超级好吃,才特意和老师说留一块送给你的!!”


“你和你的老师提起我的名字了?……”斯雷因有点担忧地问,同时又塞了一块蛋糕嚼嚼。


“没有没有,我们说好的,不把斯雷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莱茵立刻信誓旦旦地说道,同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看莱茵那个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吧……斯雷因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想,虽然皇宫里的很多人都知道那个世纪战犯斯雷因·特洛耶特被关押在这座皇家图书馆里,但毕竟听莱茵的说法,她的新老师是个地球军官,被UFE的不知情者知道这件事情,可就全都乱套了。“昨天你不是还很讨厌新来的老师吗?一提上课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怎么今天态度一下子180度大转弯了。”


莱茵也没搞懂这个180度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度数,不过听起来好像就是说她的态度转变很快的样子。于是她凑近到斯雷因身边认认真真地说:“我本来也以为新来的老师是个很无趣的人,结果今天他来上课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想他肯定是意识到我为什么怕他了,所以一直在很努力地改正……”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最终拍了一下腿上卧着的艾丽娜总结道,“总之,意外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斯雷因点了点头,小白猫不满地喵了一声,从总是伤害她的小主人的双膝上跳了下来,在斯雷因的脚边绕了两圈,然后依偎在他身旁又睡下了。


意外地是个很温柔的人啊——这样也挺好的,莱茵总不会对未来的学习生活感到那么抵触了,他也不用再天天听女孩跟个坏掉的喇叭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了。或许他还没那么老呢——或许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还可以再拯救一下,专心致志地多读几本书什么的。


话说这个蛋糕怎么吃怎么觉得味道有点熟悉啊——斯雷因·特洛耶特把最后一块蛋糕用叉子放进嘴里,然后双手叉着腰想到。虽然很好吃是没错,但这个橘子果酱的味道真的太浓郁了,制作者本身是对橘子果酱有多大的执念啊。他嚼嚼嚼嚼嚼,然后把那口蛋糕咽进了肚子里。


而且他总觉得……这种味道好像在哪吃过啊。








.25.

“伊奈帆先生,我能留一小块蛋糕,回来再吃吗?”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依旧坐在书房里的莱茵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问道。察觉到对方疑惑的目光,她立刻回答道:“因为有点吃不下了,但伊奈帆先生的手艺真的非常棒,我不想就这么浪费……所以我想留一小块,晚点再吃什么的。”


“其实我可以带……”


“啊没事没事!”莱茵急忙摆手 然后就立起来开始把剩下的那块蛋糕装回盒子里。“伊奈帆先生能给我做蛋糕吃我已经非常开心了,真的就不再劳烦您了!”


伊奈帆被她的慌乱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再追问,便答应了下来。他看着小女孩松了一口气似的把蛋糕装好,然后下意识地抬头去查看时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接下来是还有约吗?一直在看表。”


“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有约啦。”莱茵急忙冲他摆了个大笑脸,“我接下来要去睡午觉啦,晚上还要继续上课嘛,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出去玩……”


“只是睡午觉而已吗?距离晚上的课还有很长时间。”伊奈帆快速地回答,他从来都对自己的第一直觉无比信任。


“……”莱茵似乎也发现了这个谎言里时间安排的不合理性,她迟疑了一秒后回答:“嗯……也会去图书馆还本书……”


“图书馆?……”界塚伊奈帆不动声色地眯了眯酒红色的眼睛,“莱茵借阅了什么书呢?……”


“啊,《小王子》……”莱茵有一种说话越多越没好下场的感觉,一心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其实早就看完了,只是真的很好看呢又多回顾了几遍,今天就赶紧去还掉吧。”


“《小王子》……”伊奈帆沉吟了几秒,又抿了一口茶杯里的红茶。“图书馆……啊。”


他把茶杯放回了桌面上上,金边的茶杯底座和精致的小托盘相触,发出了一声轻响。







TBC



P.S.

这篇文里我最喜欢的可能是莱茵养的小猫艾丽娜(沉思)到处都是喵喵的戏份……

纯真无邪的小公主终究还是被城府real深的独眼面瘫给套路了((没有这种形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姑娘可以去看看第三章23333关于斯雷因搬来图书馆本就是伊奈帆的决定这一点【【

其实很多太太都写过奈因带个孩子这样的梗,但大多数都是奈帆对孩子比较严厉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他像是那种一开始会有点笨拙,但一旦意识到就会立刻想办法改正的人吧,对待小孩子其实也很有耐心,会去一步一步地引导孩子,只不过看起来很严厉似的(笑)。斯雷因则正相反,是那种很容易会受到孩子的欢迎,实际上完全拿小朋友没办法的人(比如经受不起卖萌于是100%的纵容23333

谢谢还在等这篇的姑娘!我以为都没什么人看的2333目前几乎没什么奈因成分(。成功用存稿除草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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