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见
外热内冷的非群居性动物
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负责。

【A/Z‖奈因】Away with the fairie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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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自己这篇有点暴走了呢。下回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Away with the fairies》


Chapter.4  Failing〔1〕


「斯雷因,头发又长了呢。」


「……」


「我听监狱长说你又不肯吃饭了,我认为这对你的身体健康一点都没有好处。」


「……」


「从今天开始我会负责你一日三餐,我没有时间来的日子就由其他人代为转送。」


「……」


他按照心里的剧本把所有的台词都说完了,动作停止在打开饭盒的那一刻上,再也动弹不得。


他是多么希望斯雷因能够跟他说说话啊,他也是第一次懊恼自己为何如此笨拙,除了平铺直述的既定事实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性质的话。同时他也是明白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有权利和立场安慰斯雷因·特洛耶特的话,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双手似乎颤抖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把饭菜推到那人跟前,收拾了一下桌面,又把筷子放在饭盒上。


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动,他低垂着眼睛,原本清澈的眸子现在也早已黯淡无光。

界冢伊奈帆想要伸手去揉揉他的脑袋,却最终没有这样做。他站了起来,「斯雷因·特洛耶特,你想让我怎样。」


话已出口,他却也不禁愣了。什么啊,他想要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他在说什么,界冢伊奈帆是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赶紧说些什么圆一下气氛也好啊,可是他的双唇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咬紧了唇,双手握成拳头。


对面的金发少年缓缓抬头,对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界冢少尉,我想让你怎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伊奈帆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他来这里只是希望斯雷因可以好好吃饭,可以开心一点,绝对不是来徒增他的伤感。然而那些种种,却都在出口的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为什么这么固执?」


「固执?……」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天真无邪,就像是年幼的孩子第一次听到了陌生的词语。然后他冷冷地笑了一声,「一个无名的阶下囚,有什么权力固执?我只能等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深陷入手掌的指甲刻得他生疼,心却仿佛已经对细致末梢失去了知觉。他只是一下下地眨着眼睛,想要把对面的人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入脑海的最深处,「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斯雷因·特洛耶特收起笑容,压低了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你说过的话太多了,我没有理由每句话都相信。」他侧首,抬眼望着界冢伊奈帆,锐利而冷漠的目光几乎将年轻的少尉冰冻。「况且,你也没有我值得相信的理由。」

 

 


“先生?”


伊奈帆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微微敞开的玻璃门,金发的少年从门缝里探出个头来,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笑容,“先生,你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刻钟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伊奈帆久久地看着他,似乎也在心里为自己感到无奈。所有的人都认为界冢伊奈帆既聪明又缜密,就像是精准的机械一般不会出任何差错,他也的确在尽力地完成人们对他的期待,但总是在某一个点上仿佛被撬掉了螺丝钉,开始运转不灵。


他颔首,然后穿过马路,从斯雷因的手边推开玻璃门,走进了那家花店。


“先生今天来的很早呢,所以人很少。”斯雷因对他笑笑,然后示意伊奈帆不要拘谨,就去一旁的收银台前忙了起来。


“大四,时间比较充裕。”伊奈帆有些尴尬地说,情不自禁地就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这样啊,那也好,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女生呢。”斯雷因一边说一边按着收银台上的计算器,并没有抬头看伊奈帆。


伊奈帆在店里转了一圈后,来到落地窗边的小桌前坐下。“她们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买花。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斯雷因似乎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他忙完了手边的工作,便将账本收了起来,然后也走到伊奈帆对面坐下。“她们大多数时候也都会买一些花走,我知道她们是为了我才买的。但是说实话,可能我的性格比较对不起自己的长相。”他说着耸了耸肩,然后伸手掐着自己白皙的脸颊。“我知道大家人都很好,但是我并不擅长应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们的好意。”


“是吗。”伊奈帆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我以为你会很擅长……说谎。”


斯雷因不禁失笑。“嗯,我是很擅长哦。”他缓缓收起了笑容,“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这么做。对对自己付出百分之百好意的人说谎,会让我内心也承受很大的负担。你看,先生,您也不希望我对您说谎吧?”


伊奈帆沉默地注视着他,几秒后开口:“那么善意的谎言呢?”


“那都是一样的,先生。”斯雷因沉静地回以注视的目光,“以自己的心理揣度他人是否会因此而受伤,而给予的言论,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谎言,没有善恶之分。”


看着对面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斯雷因稍微有些无措。他支吾了一会儿后又补充解释:“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也应该坦诚相待才是,只靠谎言,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并且一旦被揭穿,就更加无法解释了。”他挤了挤眼睛,“这个我还是可以有保证的,从很久以前我就很清楚了……有可能是上辈子带给我的教训呢?”


“上辈子?……”伊奈帆心里一惊,抬头。


“嗯,上辈子。”斯雷因沉默地看着他,良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开玩笑的,怎么会有上辈子这种东西啦,都是22世纪了。”


伊奈帆愣了一下,继而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地回应:“嗯,你说得对,没有的。”


斯雷因收敛了笑容,微微探了探身子问道:“那么先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刚才要在外面站那么久也不肯进来呢?”


 “也是来看我?或者觉得今天店里的鲜花很漂亮?”


“你的性格意外得不饶人啊。”界冢伊奈帆不禁失笑,他点了点头说,“嗯,我是来看你的。当然也可以像女孩子们一样为了你买些花。”


“谢谢你,先生。”斯雷因也笑了,他的笑容很灿烂,纯净而不加掩饰,纯粹得像是清晨的阳光。“您今天倒是比昨天坦诚多了,我以为您确实不会再来了呢。”


“嗯。我承认。”伊奈帆低了低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斯雷因歪了歪头,表示愿意倾听。“是什么样的人?”


“很别扭的人。”伊奈帆失笑,“他不像你这样有话直说,他说过很多谎话,对各式各样的人。那些谎言把他推到了很高的位置上,但是他并不开心。”


“他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他也的确做得很好。但是很多人——在他身边的很多人——对于他们来说,‘他’本身,才是那个他们最渴望的归宿。可惜他没有发现,最终把他们都送上了安全的高地,自己却坠入了深渊。”


“他以为他给了他们最好的,但是像你说的,其实只是用自己的心理构筑的——善意的谎言罢了。他以为他们想要什么,以为他们害怕什么,实际上都是自己的猜测。”


“……然后呢?”斯雷因皱眉。


“然后就没有了。他在痛苦中了结了自己的一生。”伊奈帆叹了口气,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我这个朋友,很傻吧。”


斯雷因突然有些不知应该如何评论。他抿了抿唇,“他很可怜,先生。”


“嗯。对于这样的可怜人,明明应该对他施予帮助才对。”伊奈帆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我离他最近的时候,就是他落入了深渊之后。而我,对他犯下的其实是更大的罪。——我对他说了谎。”


“先生,请不要太自责了。”斯雷因沉默了几秒后,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是的,我很自责。而且可能永远也逃不出自责了,因为是我害了他。如果说他对其他人的谎言至少帮助他们找到了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出路;那我就是在他落水之时给了他唯一的希望,却又夺走了应允的救命稻草。”


“……我跟他说……‘我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带你去看地球各式各样的花朵,给你一个新的未来’。”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直到他死了,直到我再也没有办法补偿他了。”伊奈帆平静地说,但是语气却很缓慢,仿佛在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给本人讲那个故事。


——但是,我祈愿你永远不要知道。


伊奈帆低着头沉默着,斯雷因也被这样沉重的气氛所感染,久久没有说话。窗外的行人来来往往,晴空中的太阳缓缓升高,温暖的阳光慵懒地跑进花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坐在窗边的两个少年都安静地仿佛是睡着了。


斯雷因突然站了起来。伊奈帆的目光跟着他的一举一动移动着,看着少年拿起柜台上的小本子翻找着,然后若有所思地动了动唇。


斯雷因走到那些花架跟前,认认真真地找了起来。


伊奈帆收回了目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桌子。


他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向斯雷因·特洛耶特讲述了斯雷因·特洛耶特的一生,他知道他不记得了,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恢复——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恢复前世的记忆。那不是什么祝福,而是诅咒。因为那些多余的情感,束缚了上辈子漫长的一生,如果带到了今世,同样也会耽搁一辈子。


界冢伊奈帆觉得自己的思绪又开始混乱了。他厌恶这样,但是又无法避免。界冢伊奈帆这台机器在一百年后又出了故障,某一个点被撬掉了一颗螺丝钉,从此这台机器的工作开始繁忙,开始混乱,开始不受他控制。


——那个点,从一百年前,到一百年后,名字都是斯雷因·特洛耶特。


金发的少年突然站回到他的面前,伊奈帆感觉到了一小片阴影,便顺着这个方向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绯色的小花。


他微微偏头看着少年沾着泥土的指尖,有些惊讶地抬头:“你把它折下来了?”


“是的。”斯雷因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它要在今天被送给先生了,所以我现场折给你看。”


伊奈帆不禁挑了挑嘴角,接过了那朵小花。它看起来有点像大波斯菊,但花瓣却又更加圆润一些,他缓慢地捻动着花茎,问道:“这是什么花?”


“百日菊〔2〕。”斯雷因回答说。“它的花语有很多,但是今天我送给先生的花色是绯色。”


伊奈帆抬头看着他,“绯色的花语是?……”


“恒久不变。”斯雷因语气坚定地回答他,“先生,虽然我不是那个人,也无法成为那个人,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明白先生的心意的。”


伊奈帆有点发愣。


“即使过去那么久了,先生还是一直惦记着这个朋友,这份感情,明显得我这个局外人都能够感受到。可能他没有说过,但他一定不会恨您的。”斯雷因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正视着伊奈帆的眼睛,“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伊奈帆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说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啊。”


“诶?”斯雷因听罢也愣了。


伊奈帆低头,偷偷地挑了挑眉。“我开玩笑的,谢谢你。”他用鼻尖碰了碰那朵百日菊,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一定不会恨……吗……


斯雷因,你说的话我可以相信吗?


我说的话你都会相信吗?


事到如今,我有没有能够让你相信我的理由呢?


你愿意相信我吗?


“谢谢你,或许近来我会经常来叨扰了。”伊奈帆站起身来,对斯雷因笑了笑。


“没事的,我随时欢迎先生来,先生也是我在日本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也很珍惜的。”斯雷因回以伊奈帆一个大大的笑容,碧色的猫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是吗。”伊奈帆低了低眉眼,跟斯雷因告别后,走出了那家花店。


——外面阳光正好。


躺在废旧的仓库里的已经坏掉了的机器,在窗户打开后,似乎重见了阳光。

 


 

金发的青年看着少尉夺门而出,叹了口气。他站起来,顺从地让监狱的看守人员为他扣上手铐。


回到牢房的道路上,斯雷因在经过那扇窗户时停顿了一下,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


「未来……吗。」


他低了低头。


「界冢伊奈帆,我又何尝不想相信你呢。」


 

 

注:
〔1〕failing:弱点,缺陷,短处。

〔2〕百日菊:原产墨西哥,是著名的观赏植物,有单瓣、重瓣、卷叶、皱叶和各种不同颜色的园艺品种。别称有百日草、火球花、对叶菊 、秋罗等。

百日菊的花语:

百日菊(洋红色)——持续的爱

百日菊(混色)——纪念一个不在的友人

百日菊(绯红色)——恒久不变

百日菊(白色)——善良

百日菊(黄色)——每日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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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P.S.斯雷因意外地有点腹黑呢2333现在的斯雷因下意识地发现了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毕竟确实是转世嘛。

之前跟闺蜜讨论下文应该怎么发展才好,中间我跟她提起我记忆中的花店小哥其实都应该戴个围裙啥的,于是她就一直在跟我纠结围裙play……卧槽在百花丛中围裙play……

我想静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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