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见
外热内冷的非群居性动物
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负责。

【AZ‖奈因】《列维坦》(5)

※我流文艺向,军人x美术生的艺术paro。
 ※应该是没什么逻辑错误。

前文直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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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坦》

18.

伊奈帆到达卢浮宫门口那座玻璃金字塔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阴下来了。他出门出得急,也没关注天气预报,手上连个可以充当雨具的东西都没有,难免让人心里有些烦躁。不过他倒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在秋季来到巴黎,到此为止没有赶上过一场雨、一直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已经足够的幸运,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和往常一样买了票,然后走到那个高大的检票员面前,一言不发地将票递给他。男人原本是靠在闸口上,抬眼看到穿着UFE的深蓝色军服,戴着漆黑眼罩的伊奈帆时却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只是很平静地撕下副票,“先生还真是执着。”他把票根还给伊奈帆,眸光深沉,“但是先生,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该在这浪费时间。”

“他给我画的那幅画,有点模糊了。”

检票员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想让他帮我补一下。”伊奈帆说,嘴角不自禁地带起温柔的弧度来,“你们都嗤之以鼻的存在,我想要留住他。”





19.

他没说谎。斯雷因送给伊奈帆的那幅画的确在两周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即使他再细心保存,每一次难以避免的接触甚至都会逐渐消磨掉纸上炭笔的每一个记号。伊奈帆突然明白了斯雷因为什么会说这幅画本来也保存不了多久,他的指甲深深地陷进绘有九月盛开的鸢尾的纸边——斯雷因·特洛耶特在拒绝他——斯雷因·特洛耶特在拒绝所有人。

界塚伊奈帆一次次地想要抓住那只浅金色的海鸥,而对方却一直与所有人保持着一道既礼貌又疏离的警戒线。斯雷因·特洛耶特总是用那真诚得让人不忍拒绝的微笑作盾,然后永远关上那座自我世界的大门,承担所有因他而起、或本与他无关的苦痛。

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踏进卢浮宫的大门。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卢浮宫里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某个艺术品前,感叹着美术的末日,感叹着战争的起源,感叹着某个伊奈帆听不清的名字。

他没有在其他厅停留太久,而是径直走向「Enfin」展馆的第一个展厅。他跨过那道在一第天绊了自己的门槛后抬头,金发的青年依旧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在一个月后的今天穿回了最初的那件米色针织开衫,面对着那幅色彩阴郁的油画,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伊奈帆的眉头突然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他顺着那位女王的意思来到了新巴黎,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单方面地对斯雷因·特洛耶特从初识到熟知,对方却仿佛还是最初的样子,自己的存在没有在那人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的印迹。

他努力对这样的不公表现得毫不在意,抱着十二分的平常心在三十天的遗忘里收集起那人零碎的往昔。这场不对等的拉锯战在他今早发给那位金色王女的私人手机一条“Save Levitan”的短信时达到高潮,然后他拎起行李去退房,在下楼时收到她回复的一句“ありがとう”。

他走到长凳前,军服配套的皮鞋在地板上踏出不轻不重的鼓点。对方感知到他的到来,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终于从油画浓郁的色彩中抬起来,露出一双漂亮的青色眼睛。

伊奈帆注视着那双写着疑惑的眼睛,它们不仅像是贝加尔湖的冰丘——他在前往西伯利亚时看到过那种清澈的颜色,而后他去执行任务,倒在了某位火星骑士的扬陆城里——那双眼睛,也像那条说不清来路的护身符项链上的水晶,被枪击后鲜血从左眼喷射出来的前一秒,他确定他是在Aldnoah的光晕下看到了相似的颜色滑落在一旁根系般虬结的管道上。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方眼中的情感从迟疑变到笃定。斯雷因·特洛耶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您好,先生。可以为我讲一讲这幅画吗?”

伊奈帆愣住,他没想到斯雷因会先于他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这才从那双眼睛上发散开来,落在对方上扬的嘴角上,笑容干净,不带一丝熟悉的疏离与轻蔑。

伊奈帆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喉咙居然有些干涩:“《弗拉基米尔卡》,作者是出生于立陶宛的犹太画家伊萨克·伊里奇·列维坦。”他把自己查到的信息与这一个月来从斯雷因口中得到的信息串联起来,“他家里穷苦,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着全家搬到了莫斯科。后来列维坦进入莫斯科绘画雕刻学校半工半读,受到了萨符拉索夫老师的青睐。但其他的教员都不太喜欢那位老师,于是他们就把对萨弗拉索夫的敌意全都转移到了他心爱的学生列维坦身上,并声称犹太人本来就不应该描绘俄罗斯的风景。”

“列维坦并不仅仅是在学校里受到欺凌,他自始至终都遭受着无权的痛苦。几次被驱逐出境、被迫迁出莫斯科……到了19世纪90年代,俄国不断高涨的民主运动深深影响了列维坦,尽管自己已经在生活中历经磨难,他的作品中依旧表现出了对革命强烈的激动和喜悦,还有重新燃起的对生活的信心。也大概是在这个时候,列维坦创作了这幅《弗拉基米尔卡》。他在西伯利亚写生时从同学们的口中得知了这条路是一条通往西伯利亚流放地的古道,用于押送那些苦难的革命者。他是抱着对俄罗斯革命者的歌颂与同情创作这幅画的。但他一直没从被压迫的阴影中走出来,作品上也始终充斥着阴郁的色彩。他最终只活了39岁,英年早逝。”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在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迅速地戛然而止,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和他不像。他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他停了下来,空气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展厅中央逐渐粘稠起来,伊奈帆感到有些呼吸急促,他抿紧了唇,紧紧地盯着坐在不远处的金发青年,似乎只有对方开了口,那似要凝固成固体的空气才会一瞬间再度融化开来。他知道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背着逾越的包袱去说。他站在原地等了那一个世纪般漫长的两秒,终于等到对方一句轻声的回答:“谢谢。谢谢你,先生。”

伊奈帆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你记得我?”

斯雷因沉默了两秒,然后避开伊奈帆炽热的目光而转过头去,“不,我不记得。”

“但你却知道我认识你。”

斯雷因不置可否。他安静地注视了《弗拉基米尔卡》一会儿,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一般,伸手把一直握在手心的东西戴回了颈间——伊奈帆看到那是那条和自己口袋里装着的一模一样的护身符项链。斯雷因一手拎起书包,然后站了起来,回头望向伊奈帆,“我刚开始也不敢确定,但是你的神情和扎兹巴鲁姆老师很像——很像是我日记中所记录的、他每天早上和我打招呼时的神情。”

伊奈帆蹙了眉,“扎兹巴鲁姆老师是?……”

“我在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导师。他是唯一一个关心着我、并且知道我病情内幕的人。”斯雷因回答,嘴角带着无力的笑。

“你记得你的老师?”

“不,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这种病太残忍了,它不仅会让我忘记恨我的人,也会让我忘记爱我的人——上帝在惩罚我这点上倒是很公平的。”斯雷因摇了摇头,“我为了能让自己记住扎兹巴鲁姆老师,曾经写过日记,把自己和老师相处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录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他为我付出的心血。”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眼泪便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但是这一点用都没有——每天早上我看到自己写的日记,只能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却没办法对昨天的、前天的乃至大前天的我有一丝一毫的感同身受。好像这不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实,只是每天每天我都在一个清晨读到的故事中认识一个新的角色一样。扎兹巴鲁姆老师也发现了这一点,我知道他是个那么温柔又敏锐的人,他看出了我早上和他打招呼时的尴尬,却又不戳破我。我知道我又让他受伤了——我让一个爱我的人因我的病情而受伤了——但我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用来让自己语调里的哽咽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明显。“我知道其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扎兹巴鲁姆老师,我也知道他们也会把对老师的不满或多或少地加诸在我的身上。或许他们是不能接受他的固执,我想,但这些我都不在意。本来我也是他们所怨恨的人,他们怨恨我身处火星逃离了战火,他们认为我是叛徒,是火星的走狗——所以其实把这些大大小小的怨恨都加在一起,再加一点点因为我是扎兹巴鲁姆老师的学生而带来的偏见,这也没什么的。它们比起我在扎兹巴鲁姆老师这里受到的关爱,根本不值一提了。”

伊奈帆沉默地听着,或许他该在斯雷因沉重的话语的空隙里加一句“你别这么说”或者是“想开一点”,但那都太轻了——他知道那些苍白的安慰的话语和斯雷因真实经历的一切比起来,出口得都太过容易和轻巧。

“我本以为我能在扎兹巴鲁姆老师的理解与关怀下安稳地度过大学时光,但我想得还是太美好了。就在前不久,扎兹巴鲁姆老师因病去世了,他走时我就在他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滑落的那种感觉,和我父亲去世时是一模一样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得这种怪病,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我再也没有写过日记,即使是对我友好的人我也尽可能地远离,因为我不想再在他们的脸上看到那种表情了——带一点无奈,带一点理解,更多的是对我忘记他们的深深的失落。”斯雷因·特洛耶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头来注视着伊奈帆酒红色的右眼,“如果先生你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伊奈帆斟酌了很久,最终依旧只能略带苦涩地说,“每天遗忘别人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父亲的葬礼后,到现在为止大概六年了吧。”斯雷因轻轻地说,浅金色的睫毛遮盖住碧色的双眸,“就像是整个世界一直只有我一人,我记得知识,记得环境,记得那些客观存在的一切,唯独失去了记住与人之间羁绊的权利。每一天每一天,出现在眼前的都只有过往多年独身一人的虚假记忆,和突然出现在眼前、仅此一天的相遇。”他顿了顿,几秒后才慢动作回放一般呼出一口气来,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我没有办法。”

“不记得的话……”伊奈帆感觉每个字每个词都变得艰涩,“你怎么确定……哪些人是对你有敌意的人呢?”

“他们不觉得我是值得交流的对象,所以也不值得对我保留什么情感。先生,您是UFE的军人,”斯雷因笑了,看着伊奈帆那身深蓝色的军服小幅度地耸了耸肩,“战争激进者对火星移民者是什么态度,您应该见得不少。再说了,与其说他们激进——大多数时间里,他们骂得都没错。”

“斯雷因,”伊奈帆上前一步,“你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你根本不是在火星上悠闲地逃避了战火,你在火星上因为种族歧视和遗忘他人的病情而受到的欺凌,我都听艾瑟依拉姆女王提起过。”伊奈帆注意到斯雷因的表情在听到艾瑟名字的一瞬间松动了一下,于是走到了斯雷因面前。他注意到对方一手拎着包带,一手下意识地攥起衣角,手指随着他说出的每个字不断加重着力道。

伊奈帆想要握住他的手,至少通过指尖传递的零星温度让斯雷因感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感是真挚的。但那种冲动只是一瞬闪过,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他发觉自己自以为是的善意站在他意识中一个月的友谊上似乎是合理的,但这个握手的动作对于“第一天见到界塚伊奈帆”的斯雷因来说却还是太过唐突了。想到这一点的伊奈帆又不由得咬住了下唇——他突然发觉自己想拯救斯雷因的原因,似乎远不是他所为自己标榜的军人的职责那样高尚——他不想让斯雷因忘了他,他想要获得在斯雷因心中留下痕迹的资格。他那小小的私心早已经无限放大,深植于他的思想之中,成了驱使着这一个月来他莫名其妙的新巴黎之旅全部的动力来源。他麻痹自己想要的并不多,尽管他对斯雷因的那些细小的情感已经像是藤蔓一般在心底疯长——他想,他只是想要每天和斯雷因见面时,是斯雷因先笑着叫出他的名字罢了。

斯雷因似乎注意到了伊奈帆手指微小的动作。他陷入了沉默,凝视着伊奈帆的手看了一会儿,低垂了眼睑,良久才再次开口:“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想相信的。欺压什么的,不落在我头上,也总会落在别人头上。”

“那你呢?”伊奈帆显得紧追不放,“何必从列维坦的抑郁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最消极的办法?人最基本的都是为自己活着,你怕爱你的人因为你的病而悲伤,那你呢?你自己就不会痛苦吗?一个自己都不快乐的人,又怎么能让周围的人感到快乐?”他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着想一下?……”

“……”

“你一直都是这样……”

伊奈帆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话语也戛然而止——为什么自己要用“一直”这个词?……尽管他和斯雷因相识有一个月了,“一直”这样的字眼相对于这段时间来说还是更加漫长。

然而斯雷因却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先生,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前几天的我一定也很喜欢你吧?或许我有为你画过一幅画像?……”他似乎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伊奈帆写着讶异的表情,歪着头想了想,“我一定会用炭条的吧。那种笔画的画保存不了多久,一抹笔画就模糊了。我想报答那些对我好的人,但又总觉得自己记不住别人,好像让别人也不要记我记得太清楚才公平似的。炭笔画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伊奈帆想,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大男孩果然是注意到了方才自己想要握住他的手的动作趋向,因为下一秒斯雷因就也上前了一步,主动拉住了伊奈帆的手。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斯雷因笑了,他的笑容那么干净灿烂,像是每个在阳光下长大的大男孩都应有的笑容,而不应该诞生于人权的最底层和没日没夜的打骂之中。“您应该多听听别人的建议的,‘别理那些不该理的人’,门口的检票员先生没跟您说过吗?他是个那么热情又负责的人,我敢说他一定好好地提醒过您了。”

伊奈帆鼻腔一酸,“为什么,为什么你……”

斯雷因沉默了两秒,嘴角还带着腼腆的浅笑,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不是在和伊奈帆对话,而是单方面不断沉沦的呓语,“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得这样的病,该有多好啊。或许那样的话,我就能留住扎兹巴鲁姆老师,也能和先生你成为朋友了吧。”

界塚伊奈帆突然屏住了呼吸。他大力地挣开了斯雷因的手,也吓了斯雷因一跳;然后又迅速翻手,牢牢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等……”伊奈帆拉着斯雷因就要往外走,“等一下,先生,等等……”

伊奈帆不由分说地拉着斯雷因的手腕,一路快步走出了特列恰科夫展厅,走出了「Enfin」展馆,最后走出了新巴黎卢浮宫。

斯雷因一脚迈出卢浮宫的大门,突然一股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他惊得抬头,原本十月的天空却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前面背影的肩上,也落在他的头顶;本来正值下午的时刻也似乎一下子就调转到了午夜,天空呈一片暗淡的深红色,整座新巴黎灯火通明。

“这……”斯雷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本一直拉着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的东方青年却突然回神,双手却没有放开,而是更加用力地握着他的手,像是生怕斯雷因会逃跑似的。

正在斯雷因怔忡的时候,远处的大钟却不偏不倚地开始报时,浑厚庄重的钟声回荡在整个新巴黎的上空。他只能愣愣地被迫与伊奈帆对视,伊奈帆的身后就是灯火绚烂的埃菲尔铁塔,即使是背光,仅剩的那只酒红色眸子却依旧莫名的闪闪发亮。他质问自己的声音在此刻的斯雷因听起来洪亮如钟:“不伸手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最终只会什么都留不住。我问你,斯雷因·特洛耶特——”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你还记得我吗?”

伊奈帆的话音刚落,远处的钟声也正正好好敲响了第十二下,那十二声鸣钟在斯雷因的耳膜里重重叠叠地聚集起来,然后冲破他的鼓膜,在他的脑海里依旧不依不饶地回响。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光怪陆离的灯光被切出棱角,在晕眩的视野里像是从万花筒中窥见的景象。然而混乱中偏偏又有一个沉稳又好听的嗓音,质问着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将眼前近在咫尺却早已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一片狼藉的记忆中重新勾勒出来。

于是斯雷因又重新看到了那人酒红色的眸子,覆盖于左眼的漆黑的眼罩,脸部柔和的轮廓,还有微微带着些自来卷的柔软的棕发。

那是谁?那是谁?他是谁?……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大声呼喊着一个本来不存在于昨日记忆里的一个名字。那是来自前天,甚至是大前天,大大前天,甚至更久以前……早在一个月前,这个眉眼柔和的青年就曾站在他的面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跟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的名字叫……」

……

“界塚伊奈帆……”斯雷因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冲出眼眶,他几乎是大哭着喊出声,“界塚伊奈帆!……你是界塚伊奈帆……”

伊奈帆先是愣住,然后终于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出手去,指尖触碰到对方浅金色的碎发,然后无声的巨浪翻卷过去,吞没了埃菲尔铁塔,吞没了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吞没了卢浮宫,吞没了依旧盛开的鸢尾花,吞没了钟声的尾音和斯雷因的眼泪……

——一切又都重归于空落落的白色。







TBC


P.S.

看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我会写完它的。最后求喜欢求推荐求评论,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评论给我嘛小天使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了٩( 'ω' )و 

下章完结(*ฅ́˘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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