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见
外热内冷的非群居性动物
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负责。

【AZ‖奈因】《列维坦》(2)

※我流文艺向,军人x美术生的艺术paro。
※应该是没什么逻辑错误。

前文:(1)

6.

斯雷因·特洛耶特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这当然是胡扯的————————



《列维坦》

6.

「你相信人的记忆会在一天内清零吗?」

「这是什么意思?……」他本来坐在作为室内唯一光源的小窗前,听到伊奈帆的问话后转过头来,青碧色的双眼隐入那片阴影,却依旧有着幽深的光,像是黑夜中的狼的眼睛。

「我出门的时候,雪姐在看的电视剧。」伊奈帆已经习惯了他疏远而冷漠的反应,并不过多在意地回答道,「女主角在一天内忘记了有关男主角的所有记忆,每一天每一天,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伊奈帆从小桌旁拉了把椅子,坐到他的床旁,「你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他沉默了,目光锐利的猫眼直直地望进伊奈帆赭色的右眼。伊奈帆在此前本来是一直可以这样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的,如今这样的勇气却好像越来越缺失,伴随着其他什么事物的与日俱增。伊奈帆只能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继而低垂下眼睑,错开了对方探寻的视线。

本来以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题就会到此结束,对方却在他低头的那刻开了口:「那是不存在的。」

「你指什么。」

「人的记忆在一天内消失,那是不可能的。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伊奈帆有些无奈,嘴角也挑了起来。「男主角为了女主角每天的遗忘而痛苦不已,女主角隐约感到男主角是被自己遗忘的对象,所以也被自责所淹没。」他抬头看向那人侧过去的脸,字句都吐得很清楚,「即使只是艺术作品中的情节,可人物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人的记忆的消失从来都是有原因的,像是你说的女主角这样的每天失忆,更像是心理上的疾病。」坐在床上的金发的囚犯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头向左偏去轻轻地靠在深灰色的墙壁上,「即使她对忘记了男主角而感到自责,但情感的轻重都是通过对比形成的,这种自责的情绪和她过去的经历相比可能已经十分微不足道。」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闭上了眼睛。「如果忘记对她来说是一种缓解痛苦的方式的话,那也未尝不可。」







7.

“你是谁?……”斯雷因·特洛耶特满眼警惕地看着他,和他保持着一段远远的距离,“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斯雷因不记得他了?……昨天同这个温和有礼的青年交谈的每一个细节还历历在目,而面前的人却莫名地再次将他划入了陌生人的范围。伊奈帆咬紧了嘴唇。纵使他曾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赫赫军功,这也不代表他的能力范围大到能解决任何事,况且他在人际交往和情感处理这方面确实是苦手。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斯雷因身上。对方就像受惊的猫弓起身子一般,做出类似防御的动作,那对漂亮的瞳仁里写满了对他的怀疑和防备,以至于伊奈帆都开始怀疑自己昨天和这个人相遇的所有细节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但他知道他叫斯雷因·特洛耶特。他叫了斯雷因的名字,对方也没有否认。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先解决眼前堪称剑拔弩张的态势,于是举起了手。

“抱歉,特洛耶特同学,是我太唐突了。”伊奈帆试探性地说,然后妥协地向后退步,直到斯雷因的表情稍有缓和为止。“我叫界塚伊奈帆,我是偶然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里的表彰栏里看到你的名字的,贸然叫住你,真的很抱歉。”

界塚伊奈帆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语气游离地说完后半句话的,因为当他说出“表彰栏”这个词后,斯雷因前一秒还充满戒备的表情却突然像镜子一般碎裂开来,露出悲伤的、或者应该说是悲怆的神情。原本紧紧抓着书包的手臂和微微弯曲的双腿都放松了下来,他站直了身子,头却微微低着:“不……是我反应太大了……该道歉的是我,非常对不起……”

居然猜中了吗。伊奈帆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倒霉还是好运,他尽量用平静的目光去观察斯雷因的表情,对方只是一直低着眉眼站在那里,紧紧地咬着唇却不说话。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安慰朋友的事他平时并不少干,尽管缺乏感情色彩,也总是能让别人破涕为笑。可是他不了解斯雷因。伊奈帆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护身符项链,他连他自己都不了解。他不知道自己和斯雷因的那种悲哀都从何而来,也就对化解这种痛苦的方法无从找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斯雷因的头越来越低时终于开口说:“先坐下吧?……抱歉,是我打扰你看画了。”

“诶?……”斯雷因被吓了一跳,长时间低着的脖子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似乎扭了一下,弄得他呲牙咧嘴了一秒。

“这个。”伊奈帆失笑,指了指右侧的那幅油画,“《弗拉基米尔卡》。”

“界塚先生知道这幅画吗?”斯雷因问完又有点后悔,毕竟画家和作品名都在画作下标了的。可是这位先生的确是刚刚走进展厅啊……他眨眨眼睛看着伊奈帆,又有点期待的样子。

斯雷因是真的不记得他了——伊奈帆这时候才能清晰地如此确认。这样单纯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起头就望进了对方如湖水一般清澈的眸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也是,斯雷因也是。他突然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第二次见面了。“……是我的一位朋友很喜欢。”他最后说,语速有些迟缓,“……不过或许他已经忘记了。”

斯雷因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又在伊奈帆的目光转回他身上时立刻恢复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真是……太遗憾了……”他一路小碎步地挪回长椅前坐下,仿佛木质的座椅能给他一个依靠似的,刚放开书包带的双手局促不安地在膝上交握。

“我能坐在你旁边吗?”伊奈帆问。

 

 

“诶,当然可以……”

 

 

斯雷因看着那个棕发青年坐在他身旁。说也奇怪,对方虽然穿着一件休闲的连帽衫,脊背却在维持坐姿时依旧挺直,他的左眼上覆着一个浅蓝色的医用眼罩,只剩下右眼还维持着原本的酒红色。

 

 

他觉得这个突然叫住他的人的眼睛有种他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认识对方,而是这个人的眼睛里有他似乎也本该拥有的什么东西,但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丢失了。他望着伊奈帆的眼睛就像抓着风筝的线,目光却什么也探寻不到,风筝也不知道飞去天空的哪里了。

 

 

“你能为我讲讲这幅画吗?”伊奈帆突然说,打断了斯雷因毫无目的思路,“你很了解它吧。”伊奈帆向前歪了歪头,嘴角也挑起了似有似无的弧度。他的目光远比自己要锐利得多了——斯雷因不禁如此想。

 

 

“那个……这幅画中的老路是作者列维坦带着学生写生时看到的。据说是一条通往西伯利亚流放地的古道……”

 

 

 “通往流放地吗……”伊奈帆喃喃道,他想不通斯雷因对这样意义沉重的一幅画究竟有什么感情,值得他即使是卢浮宫门票降价的现在也承担着每天都进入观赏的开销。

斯雷因见他陷入了沉默,还以为伊奈帆在思考为什么列维坦会画下这样一幅画。“我……我自己认为,”他抬起眼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伊奈帆的侧脸,“列维坦是被反抗沙皇统治的革命者所走的这条苦难的道路所感动……所以才会画出这样的作品吧。”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在沙俄时代的末期,那是个动乱的年代,就和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伊奈帆重复了一遍,“是指两次地火战争的时候吗?”

 

 

斯雷因无言地与伊奈帆对视了两秒,然后将目光转回到那幅画上,却并没有回答伊奈帆的问题。“列维坦的一生并不平坦。他本来是出生在立陶宛的犹太人,后来随着父亲移居当时的莫斯科。他始终生活贫困,少年时父母双亡的他本就无依无靠,因为犹太人的身份而遭到的冷酷无情的民族压迫和歧视贯穿了他的日常生活和美术生涯。”斯雷因微微抬起下巴,澄澈的眼睛中缓缓凝聚起伊奈帆读不懂的情绪,“我很敬佩他。在他进修美术时,除了欣赏他的老师外其他的教员都偏激地认为一个犹太人没有权利描绘俄罗斯的景色。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当时俄国的革命热情所感染,由衷地替革命者的挫折感到揪心,由衷地替革命者的胜利感到快乐。”

 

 

“我没有这样的觉悟。”他笑了一下,天生上扬的眼角此刻却看不出任何轻松的情绪,他眨了眨眼睛,表情也颇有些苦笑的意味,“在战争的年代里,我甚至找不到自己的立场——不,是任何一边都不会接纳我……”

 

 

斯雷因的尾音被只有沉默着的二人的展厅中蔓延的寂静所吞噬。伊奈帆低头看见对方针织衫下露出的浅蓝色衬衫的边角,脑海中突然扬起一阵炽热的风。

 

 

“啊……抱歉!说起了完全无关的话题,真的非常抱歉……”斯雷因突然从怔忡中回过神一般,补救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人生生打断:“这幅画让你很痛苦吗?”

 

 

“欸?……”斯雷因有些发愣。

 

 

“我说,列维坦的这幅《弗拉基米尔卡》,让你感到很痛苦吗?”

 

 

“……”

 

 

“你很讨厌这幅画吗?”伊奈帆不由分说的语气让斯雷因顿时失去了回答的勇气,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仿佛直直地望进自己的内心,“如果讨厌这幅画,那为什么每天还要来卢浮宫看它?……如果讨厌这样的状况,又为什么不去改变、或者干脆逃离?为什么既然感到痛苦,还执迷不悟地要把这条路走下去?……”

 

 

斯雷因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界塚先生?……”

 

 

伊奈帆愣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坐直身体,收回了扶在两人之间座椅上的手。“……是我失言了,抱歉。”他低下头去,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另一个人?……伊奈帆紧蹙着眉头,明白自己没有权利这么说。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或许曾经在他的梦里如魅影一般划过,醒来却留不下任何完整的记忆。他想要抓住脑海中浅蓝色的衣角,却又被那阵猛烈的热浪所阻拦。

 

 

“……先生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伊奈帆怔住,然后抬头望向身边的金发青年。斯雷因看到他懵懂得可爱的表情,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谢先生对我的关心。能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那么体贴,先生当然很温柔了。”

 

 

伊奈帆听到他话中“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几个字眼,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过我并不讨厌《弗拉基米尔卡》。虽然它让我感到痛苦也是真的。”斯雷因对伊奈帆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他的肩膀微微前倾,青碧色的双眸中映着点点光芒。斯雷因顿了顿,然后转回目光注视着墙上安静悬挂的油画。“不过界塚先生有一点说错了。事实上,这幅画总是令我想起一位故人。那段记忆的确令我痛苦,那也仅仅是一部分。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的,什么人什么事,都难分一个正误,有令我痛苦的部分,也有令我眷恋的部分。那些美好的部分或许会令我沉溺其中,不愿改变——而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去背负的,逃也不是个办法。”

 

 

这难道不是只能看着自己在痛苦中堕落的意思吗?……伊奈帆沉默着注视着斯雷因的侧脸很久,直到对方疑惑于他长时间的缄默而回头,迎上他赭色的眼睛却也不慌忙,而是眯起眼睛对他微笑。他的笑容很好看,伊奈帆想,但这却不代表斯雷因·特洛耶特是一个乐观的人。“……对不起。”伊奈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这么说。

 

 

斯雷因收起了笑容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先生是不是军人?……”他学着伊奈帆的坐姿挺直了脊背,又指了指和伊奈帆医用眼罩的位置相对应的自己的左眼。

 

 

“……是。”

 

 

“真好。”斯雷因侧过头去,唯一暴露情绪的那双碧色的眼睛也被额前浅金色的碎发遮挡。“军人可以拯救很多人,而我却连自己也拯救不了。”

 

 

 

 

 

8.

 

界塚伊奈帆感到有点恍惚。衬衫的扣子还没有系好就走出了房间,草草地应下了明明掌握日语却坚持用法语向他问候的房东太太的早安,然后把那张旅游指南撕成两半,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斯雷因·特洛耶特在这两天里彻底地忘了他。在上次尴尬的再会后,伊奈帆又去卢浮宫见过斯雷因一回。那个模样俊秀而有教养的金发青年每天都会长时间坐在俄罗斯画家列维坦的那幅《弗拉基米尔卡》前,依旧对伊奈帆没有任何印象,却又不厌其烦地回答伊奈帆每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俯身在洗漱台前,把一捧水泼到脸上,好让自己清醒些。然后穿好衣服,抓起大衣赶往那座艺术宫殿。他说不准自己对斯雷因的感情,明明本应只是在新巴黎匆匆一面的陌生人,他却在斯雷因每日相同的遗忘和话语中越来越放不下这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大男孩。本来对艺术毫无兴趣的伊奈帆突然放弃了自己原本全部的观光计划,一心扑在卢浮宫的奇遇上。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直到昨天被卢浮宫门口那位身材高大的检票员拦下,神秘兮兮地将他拽到一旁。男人说问他是不是和不该理的人搭上了关系,并劝导他新巴黎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要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时间。那时候伊奈帆才回想起这位检票员在第一天就曾说过他对卢浮宫的常客了如指掌,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检票员口中“不该理的人”或许就是斯雷因·特洛耶特。

 

 

他想起斯雷因说着“军人可以拯救很多人,而我却连自己也拯救不了”的侧脸,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能让斯雷因继续这样痛苦下去,或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所有人却都逃避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深渊。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义务救他,就算是为了斯雷因对他“可以拯救很多人”的信任。

 

 

他早已熟悉从玻璃金字塔的入口直达「Enfin」展馆的道路,一步跨过展馆门口曾经绊到过自己的低低的门槛。那个熟悉的身影如他所想一般静静地坐在《弗拉基米尔卡》前的矮椅上,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薄毛衣,色彩浅淡的金发被天花板上的顶灯镀上一层温和的柔光。

 

 

他故意把步子放得很重,直到那人发现他的靠近,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斯雷因发现对方也在丝毫不加掩饰地注视着自己,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您是?……”

 

 

“我叫界塚伊奈帆,慕名前来卢浮宫的游客。”伊奈帆颔首,走到斯雷因的身旁,“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TBC


P.S.

我闺蜜说没看懂,说我在写悬疑剧,我的内心是极其sad的…(。

然后她让我多给大家一些提示,可我觉得那样就太明显了啊233333只能说该写的线索我都写了,都是围绕着一个重点的。关于列维坦,他的经历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才挑了这位画家来展开剧情,希望大家看得懂我在拿他影射啥……

喜欢的话就请给我心心和蓝手吧!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评论给我!!www小天使们的评论就是一个文手最大的动力吖~~~ 

【你们看看我努力剧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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